【糖果鹊桥|戌时】Liqueur chocolate.
大家好 是我啦。写的不好真的麻烦大家多多包涵了,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一颗酒心巧克力💕
第十一道糖果来自 @氧绫.
唔,是美味的酒心巧克力呢,酒量差的人不要贪嘴哦
-
——OOC有
——HE
-
爱就像酒心巧克力,刚开始甜中带着淡淡的苦涩,后来越陷越深,沉醉其中无法自拔
[0]
灵超曾经喜欢过一种巧克力。
就是那种,一口咬下去,味蕾最先感到的是像热恋情侣那般的甜;接着,好像就会感到有一层夹心喷薄而出,舌尖有那么一点涩,似暗恋时一往情深,却难以启齿的苦;最后啊,等你把那一整块巧克力吞入腹中后,口腔会残留些许苦味,接而越来越重。那是一种什么感觉?是失恋后回想两人之前点点滴滴,不禁落泪的感受。
他们好像都管这叫,酒心巧克力。
失去之后可以让你回想起他的苦涩巧克力。
没有人知道,灵超为什么嗜糖如命。
他说,这不是迷恋,是牵挂。
[1]
屋内杂乱不堪,地上散落着褐色糖纸与绿色酒罐,弥漫着一股甜腻的糖味和略带苦涩的酒味。明明是白日,房间内却见不到丝毫光线,仍昏暗无比,仿佛跟即将到来的黑夜毫无差别。
嘭。
是酒罐掉落的声音。
原来地上还坐着一人。
“弟弟?”
岳明辉打开门后,就是这样的场面。
令他惊讶的不是房内的杂乱,而是地上的糖纸。
他什么时候又开始嗜糖了?
“起来,你干嘛呢你?喝酒又猛吃糖,你不想要这身体了是吧?”
坐在地板上的人被岳明辉从地上拽起来,晃了晃他,发现面前人却耷拉着眼皮,垂着头,丝毫都没有这个年龄的青春状态。
岳明辉看到他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,眼睛直直盯着门外,眼眶内却毫无光彩,就连下颚角也被络腮胡布满。
灵超忽然笑着摇摇头。
嘴在微微张合着,像是在说什么,却没有发出声音。
“今天是五月三十。”岳明辉愣了一会儿,才听到灵超抬手指着墙上的日历,声音颤抖着说出话。嗓子沙哑得像上了年纪的老人,每听他说一句话不仅感觉耳膜受着伤害,就连替说话那人都感觉喉咙疼痛。
小孩儿近几年个头窜得快,肉却不长,脸瘦的陷进去一块。说难听点,就跟个骷髅架子有了灵魂似的。岳明辉想摸摸他的后颈安慰一下他,却被小孩偏头躲过了。
愣了一下,岳明辉突然就想给自己一巴掌——灵超后颈从来不都只有那人能摸嘛。
“岳叔,他是不是在骗我啊,他只是不喜欢我了对吧,他为什么...”
灵超无力地蹲下,抱住自己的膝盖,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毯上,肩膀连着身子晃动起来,跌坐在地板上。
伸手捡起一个东西,是一张撕裂成两半再粘合在一起的照片。
一半是他,一半是李振洋。
“岳叔你看,他这么好,怎么会……不会的嘛对吧,岳叔你告诉我,他没有……”眼泪像开了闸的笼头,止不住地流,泪眼模糊地看着那个人像,手指摩挲着照片上的脸,好似再虔诚一点,那人就会回到他身边。
“超儿你要听我说,洋洋他吧,他走了也不说一声对吧我们也……”
“不可能……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...”
岳明辉也蹲下半搂着他,准备发表他那长篇大论来安抚灵超,却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他。
灵超抬头看着他,嘴角扯上了一个微妙的弧度。拉下岳明辉还放在他肩膀上的手,起身走到玻璃柜旁,拿出几袋透明包装的糖。
“他会回来的。”
撕开包装,从袋子里抓出一把黏糊糊的爆浆糖。
眼神不知看向何处,整个人如雕塑般呆滞地站在原地。嘴边挑起的弧度还愣愣地僵在脸上,若不是衣服下摆被风轻轻吹动着,旁人大概会以为时间真的静止了。
他快速地眨了几下眼,回过神来,视线开始往下移动,看向蹲在地上的岳明辉。
还是那般空洞的眼神,包裹着糖的右手却开始挪动,放到嘴旁。
顷刻间,他笑的越发灿烂,手里的糖也一颗一颗往嘴里倒着。
嘴角的弧度越扩越大,最后竟变成了龇牙咧嘴的古怪笑容。
细长的手指在糖袋里摸索着,接而拿出满手心不同颜色的糖,继续往嘴边送着。
可怜了那双原本清澈又天真的眸子,现在蓄满了泪水,正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顺着消瘦的脸庞往下流。
泪水流下的频率越来越快,往嘴里塞糖的动作也愈来愈紧凑。
不变的是,眼底透出的绝望与古怪笑脸的骇人。
刺啦。
继续撕开第二包。
仿佛已禁不住甜腻糖果的折磨,开始咳嗽,像是有小虫在喉咙里慢慢爬行。身体在发出让他停止的警告,他却不顾,微微皱起眉头,呼出一口气,把咳嗽的感觉压着。
第二包是薄荷糖。
他把沾满糖浆的手往下一摊,拿起袋子,直接用包装被撕裂的口子对着口腔,一个劲地往下倒。
“灵超!停下!你是不是不要命了!停下!”
岳明辉看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,站起身伸手用力夺过他手上还剩一半的糖袋,另一只手尝试扳开他的嘴,让他把糖吐出来。
表情再也维持不住,嘴唇紧紧地抿着。口腔传来微凉的感觉,逐渐传到嗓子眼上,开始猛烈咳嗽。
“张嘴,张嘴!你呛死了还想去找李振洋?!”
岳明辉大声吼着灵超,手上继续使劲扳开他的嘴,这次却轻而易举地就让他把糖吐了出来。
听到李振洋名字那一刻,灵超忽然就什么力气也使不上。脑子一片懵,便也顺从了。
靠着墙面滑落在地板,头仰着看向天花板,止住了哭泣。
岳明辉看着他,把手里揉成一团的糖袋扔到地板上。糖果一颗颗从袋子里滚落到灵超脚旁,他却无动于衷,脸上开始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。
“老岳!怎么了你们?”
卜凡听到房间的闹腾声后冲到了门口,差点一个趔趄摔进房间。
扶着门框稳定好身体,抬头一看,先映入眼帘的是岳明辉红着眼眶死死盯着灵超,然后是地板上仰着头的当事人,身旁是几颗绿色的糖。
“因为洋洋?”
卜凡看灵超还仰着头,应该看不见他,就轻声对岳明辉做着嘴型,询问事情。
按灵超的角度余光是能看到岳明辉的动作的,不敢怎么回答,只是对卜凡点了点头,表示没错。
“要不要告诉他?时不时这样不是办法。”
还是夸张的做着嘴型,没想到灵超忽然转头看卜凡。
他承认那时候被吓到了。那人的大眼睛内布满血丝,眼窝深陷,下眼皮也被黑眼圈围满。
“你们出去吧,我自己待着。”
[2]
木子洋和灵超分手,真正算来也有两年了。
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知道该从何算起,但好歹挨过了公司对他们的隔离政策,也挨过了一次次的争吵,冷战,甚至分手再复合。
但灵超怎么都没有想到,木子洋会以这种方式退出他的生活。
那天好像是个暴雨天吧,灵超刚结束拍摄,从助理手上拿过车钥匙准备下车库取车,家里还有个洋哥哥等我回去呢。想到这里,灵超嘴角挑了挑,甩着手上的钥匙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。
叮,负一层到了。
电梯门随着提示音敞开,却看见有个男人拉着行李箱站在灵超车旁,半倚着车尾盖,食指尖有规律地敲着手机背壳,看似是在等什么人。
灵超走出电梯后愣了一小会儿,眯眯眼睛仔细辨认车旁那人,才发现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人。“洋...洋哥!!”小孩儿眼睛一亮,抓稳手上的东西就往木子洋的方向跑去。
正准备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,木子洋却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。
咚。
灵超的小腿骨头撞到了车底盘。
“你注意一点,现在不是家里。”木子洋却没有上前去扶住他,只是看灵超保持好平衡后,才摘下眼镜盯着他,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宠溺与温柔,反而带了点对待陌生人一样冷锐锋利的口吻。
灵超傻笑着点了点头,也顾不上腿上撞伤的痕迹。但注意力也没有在木子洋刚才的话上面,还在想着为什么这人会一声不吭跑到他拍摄的地方。算起来,这一个月他们各跑各的通告,见面的时间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,这才让灵超分外思念面前人。
“洋哥你怎么忽然过来了啊?”
“我跟你说点事情。”
小孩儿托着腮眨着眼睛看木子洋,眼神里满是钦慕和爱意。那一双眼睛,也是让木子洋沦陷的武器。他只好偏头忍住不看那双琥珀色的瞳孔,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才平复好心情。
“你忽然过来是不是想我了呀?”
“灵超。”
木子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只是微微垂头低声喊着灵超的名字。那小孩儿仍在弯眼傻笑,抓着他的手指包进自己的拳头里。还是喜欢像从前那样,和他十指相扣,分开,然后再紧紧地握在一起。以前小孩做这样的举动,木子洋只能归类为幼稚的占有欲,但也只低头笑笑,任由他继续把玩。等到不恰当的时候,他也只会捏捏那人的虎口,让他停下动作。但由始至终,手也不会分开。
“李英超。”
捏捏那人的手,凑近他耳边喊出了他的本名。灵超不适地偏了一下头,发尾在木子洋鼻尖上蹭了个来回。调整好自己后想侧头回给木子洋一个吻,他却躲开了。
“这个巧克力,你回去一定要好好看,仔细看。这是哥哥挑了好久的礼物。”木子洋伸手打开行李箱,拿出了一盒白色包装的巧克力,塞在灵超手里。
不等灵超接话,又自顾自地说下去。
“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三周年,对吗”
尽量让声音放温柔一点,带着笑颜看面前少年。
“李英超,我再送你一个礼物吧。”
“什么礼物呀,我都没准……”
“你一定要好好听着。”
“啊,你要讲什……”
“灵超,分手吧。”
轰。
灵超感觉有什么在他脑内炸开了,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,后而直勾勾盯着木子洋。
分手?这人在说什么?
“洋哥,别开玩笑啦哈哈哈我知道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三周年,我们分手你是不是要和我求婚啊,可是国内好像还不允许同性领证哎难道要去……”
“够了灵超,你知道你现在样子,很让人觉得反胃吗。分手吧,我再说一次,分手。”
打断了灵超自顾自的碎碎念,低头才意识到他们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。木子洋皱皱眉,手掌微微发力就甩掉了那只牵了三年的手。不知道是谁的手碰到车窗,刺耳的警报声腾空而起,回响在整个车库和两人的耳边。
平日灵超最听不得噪音了,这一回却也还是楞楞地站在原地,没有捂耳朵,也没有任何动作。
“你说什么呢,别逗我了,你怎么会和我分手呢对吧洋哥,不可能……不可能!”那双被称为美瞳本体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和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,视线逐渐模糊,连面前的人也看不清。想用力眨眼,却感觉整个人晕乎乎,上眼皮只要合上了就再也打不开了。
“我家里在逼我相亲结婚,你现在可以和我马上领证结婚吗?”木子洋戏谑地看着灵超,嘴边扯上了点微妙的弧度,左手抚摸上了灵超的脸颊,另一只手却在口袋里不断冒汗。
“我可以,你为什么……”“你可以,我不可以。你觉得我家会让我跟一个小屁孩扯证结婚过一辈子吗?分手吧,我们不适合。公司那边我跟秦姐打过招呼了。”灵超张张嘴想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,再问他这个问题的真实性。没有真人,他不会相信他的李振洋,他的木子洋就这么扔下他跟别人走。
“灵超,你才20,还有时间去闯。我27了,我没有时间陪你去闹了,你懂吗。从一开始,我就没有想过要和你过一辈子。”平时最爱哭的那人,平静地看着这几年最坚强的人一声不吭地流眼泪,手还覆在他的脸颊上,指尖手背已经被泪水沾湿,仍不放下手。
“可是……可是,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不是吗?”颤抖的声线上甚至带了些乞求的意味,不管不顾地扑在木子洋的怀里,揽住他的腰,泪水不断沾湿他的衣服下摆。
手里攥着的巧克力也随着冲击掉落在地上。
木子洋终究也不忍心推开怀里的男孩,也没有作出任何回应,只是让他搂着。
“洋哥,你不要说分手好不好,我不会再一直烦着你了,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烦了才想着说和我分开,那我以后不再烦着你了你不要走好不好……”灵超才回想起那个一直在木子洋脚旁的行李箱,这么看,他是“有备而来”吧?
“我不爱你,和我在一起也没意思。分手吧。”
“那盒巧克力,就当分手礼物吧。拆了的话就好好看一下。”
由始至终,灵超的位置总是被宠着的那一个。
一个人北上,遇见的第一个哥哥就是他。是木子洋把他带回学校,给他地方住,带他出去吃饭,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穿。甚至在自己受伤的时候,第一个跑来的也总是他。
灵超还记得,那人为他整理床铺,为他搭配衣服,带他去景点玩,带他去吃他从未吃过的东西。在他没遇到其他两个哥哥的时候,他独自在北京的生活真的只有他陪伴。
即使出道了,他仍是最宠自己的那个。
出席活动是他把自己护在怀里,人潮拥挤时是他握紧自己的手保护自己,在他遭受网络暴力时,也是木子洋来开导他、哄他,让他走出黑暗。
原来这么多年,灵超一直处在被保护的位置上。
但自己却还理所应当的接受着,认为他宠着我就是对的。
是不是太任性了啊。
现在,保护自己的人,是累了吧。
回忆一幕幕在眼前播放,他才看清,是自己太不懂事了。
慌忙松开手从木子洋的怀抱里逃出来。
不断有泪水从灵超眼眶里争先恐后地流出,用力睁大眼,狠狠地眨了几下。
胡乱抹了几把脸上的泪珠。脑子还是晕乎乎,视线被蒙上了一层雾,仿佛是泪水,但怎么眨眼也消除不掉。本想岔开脚保持一下身体平衡,却不小心踢到东西,惯性往后退了几步,跟木子洋拉开了距离。
越来越黑了。视线从模糊变成快要漆黑一片,只感受得到一点点的光线。
也好。灵超也就顺势闭上眼睛。
调整好呼吸,缓缓开口。
“李振洋,行吧。”
“你和你要的那个女人过一辈子去吧。我不会缠着你了。”
少年人也有骄傲,可他引以为傲的人却抛下了他,要自己离开。
是自己太幼稚,还是他因为自己的任性而选择不继续爱他了啊。
他不知道。
嘭。
“唔……”
灵超说完话,又往后走了几步,但视线有阻碍,后脑勺却撞到了石柱上。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在水泥地上,手肘摩擦出了血,狼狈不堪地跪坐在地上。
这一下,好像彻底击溃了少年人的心里防线。
双手抱着曲起的膝盖,头几乎要埋到膝盖间。想压抑剧烈抖动的肩膀,却还是抵不过自身的力量,便也就放声哭泣了。
李振洋,是你说过,我们要一起到老。
李振洋,是你陪伴我最重要的年岁。
李振洋,是你陪我走过籍籍无名,可现在为什么不和我共享荣华。
李振洋,有你的未来才是我最好的前程。
李振洋,是不是我太任性,你才会走啊。
车库里除了不久前的警报声和哭喊声,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。
他一度以为木子洋真的狠下心抛下他走了,但每次偷偷睁眼他还在那儿站着。什么也不干,只戴着一副墨镜拉着一个行李箱站在原处。晃神一瞬间他以为,回到了15岁那个夏天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一直埋在膝盖里的脑袋觉得有些昏沉,眼睛有些许肿胀。但情绪也还是缓和回来了。
最后一次抬头的时候,他没有看到那人,连行李箱也一同消失了。
“还是扔了我吗”
仰头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,脸已经被憋红一大块,嗓子也被堵住几乎说不出话。
腿屈膝了这么久,移动一下便是刺骨的痛,站起来就是一种折磨。或许是好胜心在作怪,生活越打击就要越坚强。灵超双手撑墙慢慢让自己站起来,又弯腰捡起那盒包装已经破烂不堪的巧克力。
笑着摇了摇头,一瘸一拐往自己的车走去。
李振洋,那你就不要回来了。
“喂,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。删除底片,然后别再打扰他。”
阴影里走出一个人影,看着缓缓驾驶出去的车辆。
环顾四周,车库竟再也没第二辆车与第三个人。
站在阴影里的人对着前方扯出一个笑容,拉着行李箱转身离开了。
李英超,要前程似锦啊。
[3]
真相伤人。
不如从来都没有知道过。
不知道坏事是不是总会发生在暴雨天,灵超认为最坏的两件事都在暴雨天发生了。
或许也是个晴天,只是心里有雾霾罢了。
那天灵超被经纪人逼着上完了节目,抱着东西回家的时候听到了点仿佛不该听的东西。
“怎么跟弟弟说,我开不了口啊?”“老岳你看,咱不说也得说说也得说还不如一口气说完对吧没有后顾之忧。”“说说说说你去说我说不出来我跟你说……”
灵超站在走廊上侧耳听房内的动静——是岳明辉和卜凡的声音。
和木子洋分手之后灵超就搬去跟他们两个住了,说着是开启新生活,其实只是想逃避那些在房子里曾发生过的点点滴滴。
“不是你说不出来我就说的出来啊老岳你会说话你去说……”
“说什么。”
耐不住房内两人推脱来推脱去的说词,握上门把手就打开了门,站在门外盯着里面一个坐着挠头一个站着到处走的两个人。
哒。
房间里忽然安静得不像话。
“说什么。”
灵超抱着手盯着两人又重复了一遍。
“额……”卜凡眼神飘来飘去,身子都连带腿着僵硬地站在地板上。“老……老岳,我们说……说什么啊?”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扔话,可实实在在坑了岳明辉一把。
岳明辉心里暗暗骂了卜凡一番,倒也没表现出来有多恼怒。顺了一把头毛,一屁股坐在床上,翘起二郎腿看着灵超,拿出讲大道理专用手势准备张口述说。
“停,长话短说,我真受不了你给我讲一晚上大道理。”灵超一屁股坐在地板上,拍了拍岳明辉的腿狠狠地瞪着他,让他说少点话。又低下头来玩自己的手。
“行,长话短说是吧,听好了啊,”说到重点的时候,讲话那人却忽然停下,低头盯着灵超的眼睛。“弟弟,那我可说了啊。”
“洋洋他,”
“走了。”
岳明辉咧嘴,露出那标志性的虎牙。摸了一把灵超的头发,灵超还低着头,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。
“证据呢?”
灵超抬头怒瞪着还在嬉笑的岳明辉,好似对他把一个人的去留说的如此轻浮而气恼。
“弟弟,你觉得,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?自己好好想吧。”
岳明辉凑近灵超,与他四目相对。那双大眼原本的气势一分一分在减弱。
“所以他才要和我分手吗。”
他却比想象中的要平静,只是稍微握紧了拳,小声向岳明辉询问。
岳明辉却忽然轻笑出声。
“弟弟,你还是太天真了。李振洋,他从来都没爱过你。”
“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你想的这么好,好聚好散。”
卜凡还记得,那天晚上他们俩没有再进过房间。
[4]
他以为以后就要混混沌沌地自己过下去。
他也以为他不会再遇到让他歇斯里地的人。
一切都是他以为罢了。
或许他不清楚
所谓惊鸿一瞥,便一世难忘
到底会是怎么样。
“超哥,合同已经拟好了,我现在来接您去公司。”
随意看了眼助理发来的信息,疲倦地揉了揉眉心,闭目养神一阵,再睁眼时恍惚有几张重叠的人脸映在眼前。原以为是眼前时不时出现些幻影的老毛病犯了,晃了晃脑袋视线再回到人脸上,这次倒看清了,不是幻影,是岳明辉。
“弟弟?弟弟!灵超!”
不清醒时忽然被大声叫唤,身体跟着本能反应抖了一下。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才缓过来。
“嗯?!你吓死我了。”
站起身用力拍了几下岳明辉的肩膀,宣泄着被吓到的不满。
岳明辉眯眼一笑,把灵超从按摩椅上拉起来,嘴里还念念有词
“来来来赶紧起来有个大合同等着你去谈,赶紧的赶紧的别扔下个公司自己就跑回家休息真的是……”
还在茫然状态的灵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愣在原地让岳明辉给自己套上外套就拉出去了。到了保姆车上才想起来,自己稀里糊涂就被拉出门了。
坐在车上望着窗外发呆,习惯性摸了摸耳后,发现空空荡荡,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再需要戴上口罩才能出门了——灵超低迷的那几年,刚好碰上圈内“大整顿”,不仅组合被有心人整没了,连他们的演艺事业都差点葬送。还好那时秦女士给他们每人都留了一手,除了五年前退出组合的木子洋,其他三人也逐渐淡出演艺圈,去开拓新的领域。
岳明辉当了个音乐制作人,时不时写写歌谱谱曲,也算圆了他最初选择这条路的初衷;
卜凡呢,也退居幕后当了导演,有闲情的时候就客串几部戏露露脸,赚钱养家,和岳明辉的小日子过的也别有一番滋味;
灵超啊,可厉害了。自己开了家小公司,凭着之前留下的人脉倒也圈了不少资源回公司,虽说是公司创始人,也只是签大合同时出出面,其他时间留给别人管理。
灵超自认为这样的小日子过的还比较轻松自在。娱乐圈更新换代是常有的事,三人淡出圈子后估计也没多少人能记得住他们,也就出门不戴口罩也能到处逛。
“超儿?超儿!到了,该下车了。”
放空思绪时忽然被岳明辉一句话喊醒过来,迷迷糊糊跟着他下车,却在转头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身影。
瞳孔骤然放大,原本昏沉的脑袋好似一瞬清醒,脚下不自觉往前方走去。
不确定地望着那既熟悉又带着些许陌生的背影,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,却始终不敢加快脚步去追寻他。
灵超揉揉眼睛,确定自己没有看花了眼,离自己不远的便利店门前的确是那个自己看了5年都不会忘的背影。是那个肩很宽,腰却细的不符合人体构造的那个背影。
那人却忽然开始走远。
灵超顾不上那么多,只想确认那人是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,便抬脚开始准备横闯过马路去追随,甚至阻拦下那个身影。
但是他没有做到。
他被岳明辉拦下了。
“李英超!你还要不要命了你!大白天直冲马路你找死啊,要不是我拉你回来你现在就躺在马路中间去见上帝了你知道吗!李英超你有在听我讲话吗……”
“我看见他了。”
灵超那双眸子仿佛忽然间就清明了,直勾勾地盯着岳明辉。
“见什么见看到谁了值得你差点被撞死啊?”
岳明辉平复着自己的心跳,丝毫没有把灵超说的话听进去。抬手抹了把脑门上的汗,回想着刚刚的情景,实在是危险。
他看着灵超一步一步往前走,又直愣愣盯着马路对面,当时心脏就猛在跳动,果不然,下一秒灵超就撒开腿往对面跑去,心中顿时警铃大作。
幸好拉回来了。岳明辉看着在路上加速驰骋的汽车,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灵超。
面前人目光呆滞望向前方,顺着灵超的视线看过去,他却什么都没看到。
“不就一个便利店吗有什么值得你不管不顾冲过去啊。”
岳明辉甚是不解。
可下一秒从红灯切换到绿灯时,当盲人钟从慢节奏的“咔答咔答”变成快节奏的“哒哒哒哒”后,灵超一把挣开岳明辉的手,冲进了人行道的人流中。
“嘿这个小兔崽子。”
跟着人群走到马路对岸时,那个无意中瞥到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。
懊恼着自己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冲过来确认心中的猜疑,脚步仍不停地沿着便利店右侧一处拐角走去。
在哪儿呢,在哪儿呢,刚才明明就看到他走过去了。
不自觉加快步伐,跑进一条小巷,没有一个人影。
烦躁地往水泥地上用力跺脚,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又看到了幻影。
眩晕感忽然又爬上灵超的脑子,眼前是一片模糊,身体的不适迫使他不得不蹲下来调整状态。一片虚无中,他耳边仿佛传来些声音,听觉却像屏蔽了外界的声音,只听得到模糊的人声,并不能完全听清一句完整的话。
朦胧中,他好像听到了些奇怪的字句。
[5]
“你好,请问十几分钟前是不是有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来买过东西?”
灵超返回到那间便利店,向在收银机旁侧的店员询问。他想,既然那个人能站在便利店门前停留,大概率是买完东西出来或打算要买什么东西吧。
“您是说那个买了白巧克力的男人吗?”
店员的回答显然和灵超的问题不搭边,但这是个意外的答案。
“他很高,应该戴着一顶帽子。”
努力回想着那个高大背影的特征,依稀看到了他头顶上盖着一顶渔夫帽。
“啊对,那应该是你描述的那个人了。他来买了一盒白巧就走了,喏,是那个牌子的。”
店员是一个健谈的人,尤其面对着灵超这张脸话越发多了起来。顺便大手一挥指出了那个巧克力的货架。
灵超走近那一排货架一看,都是同一个品牌的黑巧和白巧。
他认得出这个牌子
是他每个月都会收到的巧克力。
向店员道谢后,顺势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去确认他心中那个答案。
[6]
吱呀。
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响声。是个闲置很久的房间,在灵超以前的家里。
是以前那个和李振洋一起住的家。
灵超回了以前的房子,在他印象中,好像李振洋离开以后他就没有回来过了。但房子里有两人在一起的“痕迹”,他也舍不得再卖出去。就让房子空置着,按时让保洁阿姨去打扫。
这次应该是几年内他第一次来看这个房子吧。或许是这间房太往里或许是太不起眼,保洁阿姨似乎没有打扫过这里。门打开的时候有一层灰尘落在他脚下。
用手扬着灰尘走进去,一切都还是以前的样子。
和李振洋淘来的游戏机;挂满两人照片的墙面;放置两人同款用品的架子...
挪开落满灰尘的木桌,桌后放着一个小匣子。
拍开木柄上的尘埃,拉开,里面放着一盒巧克力。
“希望没猜错。”
掀开包装盒盖子,巧克力还完好无损保存着,但保质期早已过去。
灵超一颗一颗拆开,巧克力里面的酒心糊了满手,仍然没发现什么关于他的信息。
不死心地抓起盒子反复查看,除了眼熟的log,就再也没有任何发现。
再一次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错误的,但不愿放弃任何可能,就差没把盒子和过期的巧克力吃下去了。
满手黏糊糊的液体总是让人不舒服,去了趟卫生间把手冲洗干净,又带着满手水滴回到房间盘腿坐下,拿起包装巧克力的小纸查看——这家的巧克力包装总是和别人不一样,巧克力个体的包装用的是木浆硬纸,并非是那种常见的塑料包装。
捏起糖纸,手里的水立刻把糖纸浸湿一半,上下翻看,没发现什么。
又随意翻开其他糖纸,除了感受到纸质有着不同于正常纸张的皱褶,其余的什么都没发现到。无奈地耸耸肩,忽然有点后悔把李振洋临走前送他的巧克力就贸然拆开,还什么都没发现。
准备把满地小糖纸收起来,随手拿起一张看了看,却看见被水滴打湿之后干了的地方有几笔淡淡的铅笔痕迹。不会吧,李振洋不会这么幼稚吧...
灵超心跳忽然开始加速,他拿起所有糖纸奔向卫生间,用自来水浸湿每一张。再捏干水分,拿起卫生间挂着的吹风机开到最强档吹向湿透的糖纸。
吹风机开启时心跳又快了几分,颤着手把纸张吹干,从边缘开始吹,一点一点慢慢干燥起来,用铅笔写的字也一点一点浮现出来。
“小弟啊,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和老岳他们好好在组合待下去。”
“哥哥不是存心想瞒你的,只怪我不谨慎。”
“不要想哥哥,我没啥好想的是吧。”
“我要是跟你说啥要结婚,就当我瞎说,我不说过一辈子只爱你嘛。”
“你都不知道装不爱你有多难,我应该会撑不住吧。”
“我觉得你可以找个小姑娘踏踏实实过日子,就你这张脸谁能看不上啊。”
“可惜你洋哥没那个福气。”
“窗外的暴雨阑珊,淋不湿屋内的你。”
“我是暴雨,你还是你,却永远追不上你。”
“行吧,也不知道你这脑瓜子看不看得到这些字”
“看不到就当咱俩没缘呗,下辈子洋哥再来找你。”
“看得到的话,打我电话吧,号码在盒子最底下写着。”
眼眶流出来的泪再次打湿了皱巴巴的纸,手里紧紧攥着所有纸条,指关节被用力捏的发白。来不及去想太多,慌忙从卫生间里冲出去翻过盒子,双眼被迷雾占满,抹了好几下才清晰地看到那行小小写在盒子背面的号码。
在衣兜里胡乱地抓着,越急就越找不到手机,掏遍了全身的口袋,也没能找到。
手机呢,手机呢...
手又在地板上摸索着,终于在脚边摸到了缠着耳机线的手机。
打开通话界面,对照着盒子上的电话号码一个一个输进去,一遍遍确认,才敢颤巍巍按下通话键。
“嘟...嘟...”
每一秒对他而言,都是那么漫长。耐心听着手机传来的等待声,在快要放弃时,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。
“喂?你好?”
是了,是那个熟悉的声音,是那个带着淡淡鼻音又有些慵懒的声音。
“……喂”
带着略微哭腔开口,小心翼翼地回复着对方。
“小弟,是你吗”
那个声音带了些欣喜,带了些笑意,带了些颤抖。
听到那人的声音,眼泪愣是没忍住从眼眶流出。死死捂住嘴巴,试图不让自己发出声音。
细微压抑的抽泣声通过电流传到李振洋耳里,心脏好似也通了一波电流,后而开始猛烈跳动。
“灵超。”
“李英超。”
“我不是,不是故意扔下你的。”
“我怕你会恨我,怪我不顾你就走了”
“可是哥哥没办法啊,我要是不走你的前途就没了”
“你还小,我不能...不可以毁了你你知道吗?”
灵超害怕自己一发出声音,就被电话对面那人察觉到自己在哭。捂着嘴不断深呼吸来平复情绪,默默听着他诉说离开的理由。
“你今天应该看到我了吧。”
“我看到你冲过来,看到你在街上找我,看到你追进巷子里……”
“我真的好想...好想从拐角出来抱住你”
“告诉你别找了,我...我在这”
他听到那人在哽咽,听到他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,声音添了几分沙哑。
“小弟,我好想你。”
[7]
灵超趔趔趄趄从楼道里跑出来,他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站在花园里。
是那件白衬衫,是那条黑色破洞裤,是那顶渔夫帽。
是我的李振洋啊。
冲上前从背后抱住男人的细腰,头埋在他的脖子旁。
靠近他的耳朵,缓缓发出声音。
“Excuse me?”
男人笑笑,连身体都开始跟着颤抖。
“Want my number?”
李振洋拉开灵超抱住他的手,转过身抚摸上他的脸颊。
“You should kiss me first.”
男人俯下身轻轻吻住他的薄唇,在唇上轻柔辗转。感受到他的微微颤抖,右手轻抚后颈,安抚着他的不安。
“抱歉,是哥哥来晚了。”
评论(1)